民营玉米育种的星火还能着（燃）多久？

管理员 · 发表于 2022-11-24 10:19:19

   以下文章来源于南北学苑，作者余先驹

   以本人玉米育种几十年亲身感受谈谈想法，这里所指的民营商业育种主要是指民营玉米商业育种，（个人认知所限，不敢妄猜个别同行和大企业）只能主要指单纯从事玉米育种方面的个体和小团队育种者们，还没能形成自己的科研、生产、经营体系，奋斗努力的这一群体。已经形成自己的科研、生产、经营体系的成功育种家们和大老板们，不在此列，希望大家看过就是看过，清风拂面，非喜勿喷。

   一）中国民营玉米育种的源头

   1）星火源头：中国的民营玉米育种的星火，在以前物资极其困乏的年代到物资逐渐丰盈时期起步，并由山东李登海先生多年深层次的积淀率先突破，成立了当时全国唯一的第一家民营农业科研机构，从此打破了国营垄断玉米育种不让民资进入的枷锁，给了民营玉米育种勃然生机和无限的期望。但优秀的人早已公司上市，成为行业的佼佼者，不在此文讨论范围。

   2）大环境改变催生和倒逼民营育种：从2000年以来的新的种子法的实施，国营种子公司彻底改制，成就了中国民营种业自九十年代以来到现在的民营种业公司创业的繁荣景象，民营种业（玉米）育种也从此走上发展的快车道。但随着知识产权保护不力、公司众多、公司间无序竞争、商业育种竞争加剧、公有资金插手、资本进驻等重重问题，不是实力超强的民营种业早已经风雨飘摇，徒增奈何。所以严重导致，曾经辉煌的民营商业育种从根本上失去了市场和靠山。

    二）民营育种团体构成及其发展艰难阶段

   1）团队成员分析：所以在这一时期，一些在基层行政事业单位上班，但同时从事种子经营活动的工作人员，一些科研单位离职、退休的人员，共同组成了主要的民营育种家群体。该群体主要属于早起阶段以五零后、六零后为主，后期阶段以六零后、七零后为主。这批人，本着自己的思路是清奇的、品种有用就值钱、能给社会作贡献的感召下，心存希翼与梦想，雄心勃勃地用勤奋和汗水，自筹资金，打紧开支，艰难的从事玉米商业化新品种选育工作。艰难的程度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住窝棚，吃咸菜，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2）民营玉米育种规模：在民营玉米育种逐渐火爆的形式下，育种家群体仍然不多，南方各省大约在5~10人（团队）左右，加上团队成员也就三十四人规模。但他们的育种规模，曾经在几个年度能够达到或超过当地正规科研院所单玉米作物的程度，然后又逐渐因钱而扩张，因钱而衰减。因为他（她）们心里，想作真正有水平的育种家，在以传统育种方式选育的品种是赢利主流的现实社会，需要面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具体田间劳动以及繁重的工作量，才能维系育出好品种的希望和梦想，也才能心安理得的劳动创造价值。规模较小的，大多资源门道较好，希望先做配种家捡点银子再图谋优良自交系的选育。规模大的，几经折腾，要么已经抵拢赛道，做到了科研、生产、经营一体化，从单纯的民营玉米育种进入到了种业企业商业育种的层面；要么无奈偃旗息鼓，做个兴趣爱好。

   3）审定制度深层次影响：

   3.1、两张皮时代：16年以前的审定制度，是由行政一手主导品种审定，这种方式对审定品种的万般挑剔和对民营的信任危机，严重的造成了市场推广和审定品种脱节，审定推广两张皮的畸形社会现象。但这种现象，也给了民营育种家无限遐想——品种是种业生存所系，有品种就有希望。只要能通过审定，好歹还有机会！

   3.2、管住标签的时代：放开绿色通道和联合体之后，开始进入到市场需求决定审定和科研方向的时代，整个社会科研团体都呈现出一种较为宽松的科研环境，科研产品不再依赖中间商就可以实现合法化的良好氛围，最大程度的释放了整个社会科研团体的科研活力，释放了育种家的创新活力与激情。乃至现在的玉米商业育种，已经很大程度上的水涨船高。从而出现符合社会现实需求、当前农民需求的好品种比比皆是的良好局面。能够进入市场优秀者的好品种也越来越多，玉米商业育种对技术体系和育种设计要求越来越高，商业育种竞争也主要转向为高端人才团队之间的竞争，不进行规模化、高端化、系统化、团队化的长期商业育种，已经越来越回成为不靠谱的育种者。但靠谱的育种者又在哪里呢？

   三）民营玉米商业育种现状分析

   1）财政主导育种：育种时代已经从物资短缺时代过度到了物资极大丰盈时代，以前只是财政资源主持育种体系、间或还支持下民营，过度到了现在的财政资源配置体系只支持国营，民营育种不受待见、夹缝求生的现状。但民营商业育种，只要育种设计达到相当高的层次和水平，仍然可凭借超高超强的劳动效率和育种资金使用效率，外引内联，成为业界打不死的小强，不惧大老虎的致命威慑。

   2）有形的手插手市场：民营种业的生存完全靠自己不说，时不时还要承受全国各地成立国资种业集团，大肆薅种业行业国家财政、省级财政的羊毛，最后把一个地方行业发展整成武大郎之痛。所以民营的种业寒冬不可能有尽头，种业市场随时会被有形的手进行良种采购、政府主导品种……。所实话，要不是这多社会底层的种业人的生存与就业问题，或许种业早已全部收归国有了。

   3）审定标准被提升的风险：自己不卖种子，也从不买卖种子，把买卖粮食，不从事育种或者从事育种但自己没干出多大点的成就，以农民利益代言人的身份、负责国家粮食安全的身份，随时可能制定出不合理的审定标准。因为这些审定标准对非商业育种来说和非民营来说无所谓，但对于民营和行业发展必然是阶段性致命的。

   4）科研产品恶性竞争：对于财政资金支持的育种，花上十年时间，只要选出一个就够，市场用不用与自己无关，比如花一百万选个品种，十万元就卖断了事，还可以给自己锦上添花，反正科研经费又不用自己出。但民营科研不行，花 100 万元没有 200 万的回报，算上时间成本和通货膨胀，保准亏掉底裤。好在民营的高水平品种比较接地气，较为符合当前农民生产实际需要，在有用才是市场需求硬道理的大形式下，还是不虚火！

   5）领导不敢支持和不愿支持民营育种：日渐收紧的领导监督审查制度，再没人敢冒“向利益集团输送国家利益”的风险来支持科研。特别是本身存在巨大科研风险的农业科研，支持了不一定能干大事，个人和社会也不一定有回报，反倒落人口实，何必呢。君不见，很多省份的阵仗型企业，又有多少是业内充分认同的呢？专业科研团队产品再优秀，政府主导的科技成果总是与你难得有缘，没有生产经营许可证（B证以上），好些地方政府的什么新品种奖励，阵型种子企业，科研单位名录等政策优惠，你都只能当个看热闹的看客。只有搞成科研、生产、经营一体化，能够给地方增加税收，才可能会被另当别论。

   6）财政主导的科研需要高大上：再好的传统育种技术和手段，在现代科技面前，就像吃大米饭和喝茅台的差别。大米饭天天吃，也不如要一年的米饭钱才能买到的茅台一瓶来的解气，因为喝茅台才有牛皮可吹，纵然喝得不饱肚还得回家煮碗米饭吃吃又如何？只有用高大上的、不管现阶段实用性强与不强、不管是否能为公司创造利润增长点的高科技，夸张图谋未来的高科技回报，才是现代种业的发展节奏和未来。

   7）民营种业对玉米商业育种更具爱恨情仇：

   ①、很多民营种业老总们用智慧和汗水建起了自己的种业平台和天地，曾经被无数的好品种坑苦过，也被近乎白捡的少数优良品种撑起了半边天。如何商业育种，他们对商业育种的要求不可谓不知，不可谓高还是不高，但又有几个敢在在财政科研为根本的大环境下下狠手投科研呢？有白捡的便宜为什么又不捡呢？再说他们的生存竞争已然形式严酷，人更不傻。

   ②、正因对品种的极致追求，也是造成民营育种家、种业老板对合作伙伴的尊重、平等、互惠互利合作的诉求强烈。然而，世事不如意常十之八九，所谓的合作，应该对别人有事业上的帮助，才不只是借助别人的手来装点自己。一句话，合作得好的少，不好的多，合作唯艰。

   ③、科研成长的阶段性，必然导致种业老板对民营育种家的嫌隙。风险和成本都是育种家的，发展阶段投资了，利润阶段应该是老板的也没打错。精明的老板谁不这样算账。

   8）民营育种人才接班难：由于全社会科研资本（财政国营、种业股市及种业民营）的充足和商业玉米育种长久以来的积淀，商业玉米育种呈现整体科研实力加大、科研规模大幅度提升、科研手段和科研交流多样化、对育种设计要求持续不断提升的特点。严重导致以传统育种为核心手段和技术、自身没有建立起大型商业育种平台的，雄心勃勃的民营育种者们烦忧不断。五零后基本退出江湖、六零后再难上育种台阶，七零后正当科研壮年却平台日驱衰微，八零后敢闯敢拼却没几人专注，九零后经验不足尚需跟着干寻找机会。等到了七零后退出江湖，也就再没几家个体育种了。当前年老的民营育种家门，其后辈基本没有再做育种的，很多的种二代，基本上都是经营运作人才，难以在育种上下硬功夫。

   9）该谢幕了：物资极大丰盈的时代，跟不上社会资源配置时代脉搏，该谢幕了。

   四）管住标签和市场需求决定科研方向资的时代背景下，民营玉米商业育种家的面临的问题和出路

   1）商业化育种要求越来越高：市场需要决定审定时代，科研蓬勃发展，科研的竞争趋于白热化，商业化育种中规模化、团队化、长期化、系统化、高度专业化、设计育种的要求越来越强烈，以前的一把尺子一杆称的传统育种时代。现在如果谈DH、基因定位、基因编辑、转基因等高科技，你都不好意思给领导力门说你在从事育种工作。但不管怎样，如果规模不够大，育种的思路和思想很难系统化，育种设计也更多只是在矮子当中选高个，但规模一大，钱从哪里来？伤心总是难免的，该急流勇退和割肉离场的时候，不要犹豫。

   2）一体化之路是民营育种科研回报的唯一出路和持续发展的必然

   ①、职业缺陷：由于民营育种家们很难再有时间进行社会资源的组织和配置。更致命的是，有限的一点钱都拿去育种了，哪还有钱做生产、经营的买卖！特别是个人能力极强的多面手，又有多少人，这类人如果不是误入歧途，也早就改弦易辙了。所以其中，能够自主科研生产经营一体化创业的人更是微乎其微，南方各省平均来看，也就平均1~2人而已。也就是民营育种家自己当老板（或主要股东的）的，育种家真有发言权的，也就1-2家而已。当然排除那种先经营挣钱当上老板，后来喜好育种的老板育种者。

   ②、行业需要：但如果民营育种家们不从事生产、经营一体化，在现代生产为王的种业寒冬时代，你研究的品种还有谁比你更熟悉，更能低成本，特别是低风险的生产。你的品种不做经营，你又怎么知道你选育出的品种会是好品种，会有多大的市场前景，如果你连你的品种的市场前景都分析不对，哪又如何指导你的商业育种工作？醒醒吧，市场不相信眼泪，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的日子不可能在优秀的民营企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③、没有退路：在你自己没干成大公司之前，别个同你讲的所谓的合作，无论是国资还是民企，压根就只是看中你手里的国营产品，而不是你的“研究中心”，如果能够白嫖和把你当做孺子牛更好。民营育种只有抓住真心的，用现代化公司发展的合伙人思维，抓住机会和时机，要么博一把，要么谢幕离场。

   3）配种家可能更有未来：作不了民营商业玉米育种家，从个人的前途出发，还可以作商业育种配种家，南北学院、智种网已经开始建立资源交流合作群，只要你肯动脑筋肯动手，做个配种家是最经济实惠、最接近个人成功、最无奈之选。在多数民营种业企业，只要你不做育种，在品种复杂的区域帮老板看看品种都还可以有机会操成公司大爷，一旦育种成为老板的费用中心就大概率会成为公司嫌人。

   4）民营育种的佼佼者仍然有未来：但凡是有两面。由于玉米商业育种行业的特殊性，既利润微薄又艰苦卑微，在没有生存压力的条件下，谁不贪恋每天早晨6点的被窝和每天晚上7点和家人闲庭信步，谁愿意在正午炽热的阳光下超负荷的工作，只有压力和生存！正因为生命科学行业的不确定性，需要以规模作为育种核心基础，对人才的要求更是特别高，恰是研究工作的艰难和利润微薄，才是国资们无奈留给民营们的避风港，民营们才得以用早七晚八的天天劳作，才能实现最基本的劳动创造价值！只要种业的市场经济特性不发生大的改变，佼佼者就仍然有出头之日！

    四）总结一下

   民营商业（玉米）育种的前途日渐卑微和艰难。民营育种已经硬生生的进入被化解、被消散的谢幕时代。在此奉劝那些希翼个人从事民营玉米商业育种挣钱、发财的未来育种家们——入行有风险，育种当谨慎，入行之前找对路！佼佼者才能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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