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生产越来越关注品质

作者：张世煌

      最近几年，大田玉米产能过剩和连续几年涨库，导致今年玉米临时收储价格下跌11%，而市场反应则远远超过收储价格的下跌幅度，市场收购价格的降幅已经超过20%。但市场价格并没有触到底线。

      最严重的压力来自玉米进出口价格倒挂。美国进口玉米每吨价格比国产玉米低927元。这个差价的三分之二需通过政策调节，技术进步能够发挥的作用不足三分之一。

      我国玉米生产经历了小农经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转型。伴随着经济转型，农产品的质量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在玉米产业，质量意识一直比较欠缺。

      历史上，小农户生产农产品以自给自足为主要方式，市场调剂为辅，所以重视食用品质和商品品质。计划经济以后，产品质量严重下降。最近五十多年，农业生产从长期计划经济的粮食短缺状态逐渐过渡到简单机械作业的商品生产初级阶段，生产方式和技术都还比较落后，导致玉米产品质量进一步下降。

      现在，农产品的生产经营越来越市场化，农民增加了自主权，但农民的生产经营活动却越来越受市场力量支配，农产品的质量和市场竞争力将重新受到重视。

      但我们必须认识到，玉米品质只是农民和商人之间一个重要的竞争要素，形成了农民个体之间竞争力和生存机会的差异，但不会从根本上扭转国内外玉米生产成本与市场价格倒挂的局面。

      玉米胚乳结构和营养物质含量不同，生育期、气候加上成熟度，都会造成玉米品质的差异。玉米的品质归纳为营养品质、加工品质、商品品质和卫生品质。

      大部分玉米（60%以上）用作动物饲料，营养品质首当其冲。玉米籽粒的淀粉含量大约占70%，是饲料里最主要的能量来源。蛋白质大约占8-10%，蛋白质的种类影响饲料价值。玉米胚乳蛋白中醇溶蛋白占一半左右，其中动物营养的必须氨基酸含量严重不足，属于劣质蛋白，饲料中需补充动物蛋白。因此，改良玉米的蛋白质结构对于饲料玉米很重要。此外还含有少量脂肪（4%左右）。这些都是动物营养必不可少的物质。

      玉米通常用来加工淀粉和酒精，在一定范围内，淀粉含量越高越好。但玉米的淀粉含量最高在75%上下，不可能再高。淀粉含量不但是玉米的高产性状，更有利于加工业降低生产成本和提高效益。此外，酒精酿造业需要把淀粉转化成糖，品种之间的转化效率有差异，而且很重要。目前，我国还没有开展这方面的研究。

      卫生品质，指食物安全性。我国商品玉米经常在收获前或收获以后感染霉菌或真菌，产生的毒素对人畜健康构成威胁，例如黄曲霉毒素、伏马毒素等。这是我国玉米育种和玉米产业至今没有解决的重大难题，个别情况下还可能存在农药残留的困扰，至今没有列入研究计划。

      商品品质是市场对玉米的基本需求，通常用容重来衡量，这就有软质胚乳和硬质胚乳的说法。这反映了当前我国粮食收储加工和流通贸易企业对商品玉米的基本要求。

      基因型（品种）是影响玉米商品品质的主要原因。一些典型马齿型品种的品质较差，基本上是软质胚乳，这类品种不耐储存，进入七十年代以后已经越来越少。现在推广的品种趋向于半马齿型，硬质胚乳的成分较多。胚乳内淀粉粒的排列方式造成硬质和软质胚乳的差异，这不属于化学成分的差异，但影响籽粒的密度、容重和折光特性不同。通常硬质胚乳的淀粉粒排列紧密，所以密度和透光率较高，而粉质胚乳的淀粉粒排列松散，密度较低。这个特性对玉米的加工品质和耐储存特性有完全不同的影响。

      玉米的商品品质受很多因素影响，首先是基因型。以往东北地区施行品种越区种植，把晚熟品种种到无霜期短的地方，品种不能充分成熟，或成熟后籽粒含水量过高，不但降低了实际产量，而且籽粒品质下降，淀粉含量低，果皮比例过高，造成蛋白质和脂肪含量高的假象，还加重了霉菌毒素污染。这是导致品质下降的重要原因。

      气候条件影响玉米的商品品质。遇秋季雨水多的年份，玉米含水量偏高，脱水缓慢，降低了玉米收获以后的商品品质。同时，增加了霉菌污染机会。

      霜期早晚也影响玉米的商品品质。如果霜期来得早，会显著降低玉米的商品品质。

      发展中国家农民对玉米品质的要求反而较高。这是因为玉米收获以后，农户储粮设施条件差，玉米容易霉烂，或遭受储藏害虫，损失率能高达15%以上，因此发展中国家的农民倾向于种植桔黄或桔红色半马齿型甚至硬粒型品种，以减少产后损失。

      发达国家的仓储设施条件好，倾向于推广种植软质胚乳的马齿型或半马齿型玉米品种。这是因为软质胚乳的玉米籽粒脱水速度快，利于机械收获籽粒，降低作业成本，而且在加工饲料或淀粉过程中减少机械损耗和缩短侵泡时间，能减少加工成本。但农户种植这类品种必需有现代化的仓储设施。

      总之，现代玉米育种经历了软质胚乳的马齿型品种到硬质胚乳较多的半马齿型品种的转变，现在又开始回归较软胚乳的马齿型品种。但在中国，无论粮商还是农户都还做不到。

      胚乳质地对食用风味有较大影响，通常人们倾向于食用角质胚乳多的玉米，但加工业的需求与食用口味相反。加工业需要软质胚乳的玉米。

      农民在卖粮的时候，品质差异对价格影响越来越大。一些地方粮商在收购时，给先玉335的收购价格比普通玉米高5分钱。许多种植大户，哪怕每斤玉米差价只有两三分钱，都会带来数十万元的巨大经济利益或损失。同样，收获时籽粒含水量高，每斤玉米的烘干成本哪怕只增加两分钱，对大农户都是十几万元的巨大损失。

      今后要重视品质改良。现在的品种不单是晚熟，籽粒含水量高，且脱水缓慢，造成收获以后烘干成本过高，直接减少了农民的收入，还会增加霉变的风险。这些都会对收购价格造成很大影响。进而影响农民对品种的选择。

      我国科技人员长期受计划经济影响，宗派主义甚至以过度强调产量而绑架科学研究，却不重视产品质量，这是科技界恶性竞争的产物，以至于现在拿不出适应机械收获的新品种。今后，科技人员必须确立以满足市场需求为育种目标。这在科研机构是个遗留问题。

      今后，我国农民越来越欢迎硬质胚乳较多的半马齿型（北方）或半硬粒型（南方）品种。这会降低很多生产和经营风险。我国农民和企业都还不具备现代化的粮食储藏设施，因此，还不可能推广软质胚乳的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