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种业灭顶论”并非危言耸听

8月10日即将在北京召开的“第八届世界大豆会年会”，被某位业内分析人士认为是一个“笑话”：大豆产业在跨国公司的进逼下已濒临全面失守，加工企业无豆加工，国储大豆抛售却连遭流拍……在这一连串事件发生之时，旨在“充分展示我国在大豆产业发展和技术研发方面的成就，促进中外大豆科技和产业信息交流”会议的召开，显得颇具讽刺意义。
    近日，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综合发展研究所研究员赵刚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称：“目前已有70多家外资种业公司进入中国，我国种业正遭遇灭顶之灾”。
    此语并非危言耸听。资料显示，目前在我国登记注册的外商投资农作物种业公司已有76家，其中包括26家独资公司、42家合资公司、8家中外合作经营公司。而这些名义上只能占合资公司49%股份的公司却实际上掌握着种子公司的核心资源：技术与专利。
    从报表看种业差距：外强我弱
     近来国内外种业上市公司先后公布最新战绩。
    孟山都2009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包括转基因品种在内的玉米种子销售毛利润达到14 .12亿美元，增长20%；而包括转基因品种在内的大豆种子毛利润达到3.73亿美元，增长39%。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的种业公司的业绩却不容乐观。
    登海种业[22.29 2.01%]较早前公布的去年业绩显示，公司实现营业总收入4.15亿元、营业利润5，366.68万元、利润总额6，174.65万元、净利润257.59万元。尽管其净利润增长-65.97%，但前三项指标仍比上年度增长32.32%、41.13%、58.98%。
    号称“中国种业第一股”的丰乐种业[11.67 1.04%]发布的2009年一季度财报中，该公司净利润为1183万元，上年同期为1479万元，减少20.03%；营业总收入为2.16亿元，上年同期为2.24亿元，减少3.77%。
    万向德农[12.35 1.65%]2008全年实现销售收 入6 5 3 6 5万 元 ，同 比 下 降7 .96%；营业利润4747万元，同比下降4 .29%；净利润3025万元，同比下降16.62%。
    2009年7月31日，敦煌种业[13.30 0.91%]发布中期业绩公告，公司上半年实现利润总额1009.46万元，同比增加548.92%;净利润亏损2993.68万元。
    而营收与净利润下降，与行业库存较高，种业公司制种能力下降不无关系。登海种业报告中解释称，“报告期内公司对不符合国家标准和部分达到国家质量标准但滞销且拟退出市场的老品种，计提存货跌价准备导致净利润大幅下滑。”而登海销售收入的主要来源则是与美国第一种业巨头先锋合作的品种，其中登海先锋的先玉335销量在2008年突破1万吨，毛利率为70.83%。登海先锋种业公司是我国《种子法》正式实施后首家中外合资种业公司。公司近两年的业绩增长主要源于登海先锋的利润增长。
    国产种子连连失守：从蔬菜到棉花到大豆
      尽管我国法律规定，外资企业最多只能持股49%，但国外种业巨头拥有强大的研发能力，却有效地实现了外资的实际垄断。
    据公开资料，国外公司已实际控制我国高端蔬菜种子50%以上的市场份额。据了解，国内主要规模化蔬菜生产基地，特别是出口型蔬菜生产基地，国内种子品种全线失守。
    2000年我国颁布了《种子法》后，首先对外开放蔬菜、花卉种子市场。国外大公司如美国圣尼斯、瑞士先正达、法国利马格兰、以色列海泽拉、泰国正大、荷兰比久、荷兰瑞克斯旺、荷兰安莎等迅速在中国注册公司，各凭技术实力瓜分市场。
    屈指可数的种业巨头的进入，却让国内上万家企业规模普遍较小的种业难以招架。这种挤压首先表现在蔬菜和花卉种子的失守；之后是棉花种子市场的败退，紧接着，转基因大豆商品外压境，让国产非转基因大豆苟延残喘，加剧了东北大豆基地豆农和加工业的生存危机。
    美国孟山都公司与河北种业集团公司联合组建河北冀岱棉种技术有限公司十几年来，已推广抗虫棉3000余万亩，已形成很强的市场势力，而棉花是中国最早开放种子限制的领域之一。据悉，孟山都在中国已有2个棉种合资公司，1家杂交玉米合资公司。在这些合资公司中，孟山都约占49%股份。
    泰国正大集团与中国种子集团公司合资成立的东方正大种子有限公司、荷兰纽内姆种子公司与中国种子集团公司合资成立的纽内姆(北京)种子有限公司、美国好乐种子公司与新疆西域种业股份有限公司合资成立的新疆西域好乐种子有限公司……
    另一些国外公司则采取建立办事处或实验站的方式“研究”中国种子市场。例如以色列海泽拉种子公司、瑞士先正达种子公司在山东寿光建立实验站，试验、展示蔬菜新品种。
    事态的发展仍然在继续加强这种危机蔓延的局势。据媒体报道，农业部已经发放了抗农转基因改造大豆、转基因玉米及转基因棉花的永久性进口安全证书。
    “中国种业确实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中国农科院作物科学研究所所长、中国作物学会副理事长万建民说。万建民还警告说，“在合资形势中，中国种业公司在逐渐失去研发能力。”
    谁控制了种子，就控制了土地
      在山东寿光及周边地区，蔬菜种植面积84万亩，年产40亿公斤，被誉为“中国第一菜园”。但是寿光菜农不得不接受“一克种子一克金”的现实。如以色列海泽拉公司的番茄种子“189”、瑞克斯旺公司的茄子种子“布利塔”、先正达公司的甜椒种子“方舟”等，每克都在100元上下，而甜椒品种“蔓迪”更是开出了每克种子180元的天价。
    同样的故事，也在花卉和棉花种子领域发生着。
    “种质资源被先进的技术掌握并获得专利后，就意味着这些研究成果不仅控制了种子，也控制了土地，进一步控制了一个国家的粮食供给系统。扼住了国家的喉咙。”一位生命科学家告诉记者说。
    中国的野生大豆种质资源被国外获取后，通过分子标记等手段申请了160多项专利。据报道，绿色和平组织和第三世界网络曾公布《国外专利陷阱中的“中国”转基因水稻》报告称，中国最有可能商业化的3种转基因水稻，其多项专利属于外国公司，这可能导致中国对它的主粮失去控制。
    资料表明，我国现已保存38万份农作物种质资源，名列世界第一。我国的水稻研究在世界上有一定优势，但对水稻的几万个基因的研究还很不清楚。
    跨国种业巨头瞄准中国“金矿”
      世界前10强的种业企业在世界种子贸易额中所占份额达35%，而我国前10强种业企业同期只占全球种子市场销售额的0.8%。
    像杜邦先锋一样，在中国的每个合资公司中都占49%的股份，其实它就变成了中国玉米的最大股东。
    以科技的力量控制中国种业，其未来的利润是极其可观的。据披露，我国主要农作物种子年销售额预计到明年可达800亿元以上，平均毛利率可超过40%。
    这个比例更让人感觉种业竞争根本不是公平的竞争：国内种子价格与国际市场相比，国内市场商品玉米的价格大致在1 .5元/公斤，种子的均价在8～10元/公斤，种粮价格比为6：1左右；国际市场种粮比则大致在20～30：1的范围内。-----国际种子盈利性数倍于国产种子。
    这或许是国外种业不惜代价进入中国的另外一个重要因素。
    “虽然中国市场对先正达全球市场收入的贡献只有百分之一点几，但先正达已经把中国市场划归为将重点投资的新兴市场。”先正达生物科技(中国)有限公司曾向媒体表示。
   世界五大种业公司先锋、孟山都、先正达、利马格兰、圣尼斯等不到十年时间已在中国种子市场站稳了脚跟：中国种子公司多如牛毛，却没一家年销售额超过5亿元。
    国家正在逐步提高对良种的补贴专项资金幅度。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祝晓莲强调，中国种业需要培育一个自己的种业巨头。但手握核心技术的国际种业巨头已开始渗透到中国农业的方方面面，要与之抗衡谈何容易。
    数据
      国际种业公司力量一览
    先锋Pioneer：仅玉米一项种子2005年全球销售额为28亿美元，合224多亿人民币。
    孟山都Monsanto 2008年净销售收入113.65亿美元。
    先正达Syngenta2008年，先正达的销售额116.00亿美元。（江华 莫晓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