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繁推一体化的主要障碍在品种审定制度

作者：张世煌

      最近写了一篇文章，强调发展现代种业应实事求是，循序渐进地推进育繁推一体化进程。在中国，即使是注册资本过亿的“大”企业，当务之急也是尽快积累资本或从资本市场吸引投资，这是当前企业生存和发展的紧迫需求。实际情况，中国企业积累资本的速度非常缓慢，没有足够的积累，就很难真正实现育繁推一体化。当前应重点帮助企业解决资本积累缓慢的瓶颈因素，避免违反市场经济规律和瞎指挥，防止陷中国种业于死地。

      无论与国外种业相比，还是与本国其他产业相比较，中国种业发展速度不快，涉及到两个制约原因。第一是普遍发生侵犯知识产权，业内恶性竞争，令投资者望而却步，企业难以积累资本；第二是品种审定制度束缚创新积极性，降低了产业竞争力。在这双重压力下，一些规章制度却对市场经济统得过死，管得过细；某些措施操之过急，使企业分散资源，导致资本积累缓慢。现行品种审定制度倾向于不切实际的“大”品种情结，实际达不到，逼着下面跑数据，潜规则，风气一年比一年恶劣。现如今，品种试验数据已经真假难辨，越来越失去科学意义，而真正有创新性的优良品种只能被淘汰。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就是这么一点一点丧失掉的。

      总结中国玉米育种的经验和教训，对比美国和德国公司在中国推出的一系列新品种，不难看出，“唯产量选拔体系”已经出了问题，区域试验暗箱选拔出产量一年比一年高的数千个新品种，往往高杆大穗，既不能机械制种，也不能机械收获，而且总是在延长品种生育期上做文章，试验田里产量很高，而隐含的风险也相当高。这类品种一旦走向生产，就暴露出许多风险，其中90%审定品种属于废品，又有9%的短命品种，真正有些竞争力的合格品种不超过1%。在机械收获技术迅速普及的背景下，现行品种审定制度完全不能满足生产对新品种的需求。从科研管理角度看，以往的品种审定制度无异于大规模浪费社会资源，无所顾忌地制造垃圾。好在社会力量正在冲击旧的品种审定制度，呼唤改革与创新。

      最近十年，我们不遗余力地宣传正确的育种思路与方向，排除干扰，普及正确的育种技术路线和指引种质创新方向，国家玉米产业体系正在扭转我国玉米育种的方向，新品种的正品率上升，来自体制的逆向淘汰势头将逐渐弱化，但体制冲突仍不可避免，而且越演越激烈，仍需要大家从科学、经济与法理等角度对审定制度予以否定，从正面呼吁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力度。
以往的品种审定制度被尊称为玉米育种的“指挥棒”，但自以为是和违背客观规律的指挥棒严重扭曲了育种方向和技术路线，不仅育种目标越来越偏离市场需求，而且使行业风气越来越腐败。在这根瞎“指挥棒”的误导下，企业投资育种研发不可能产生正回报，任何人都不会对科学存有敬畏之心，不可能对市场和农民存有敬畏之心，不可能培养和形成对市场负责任的积极态度。

      企业一方面要积累资本，一方面要分散部分资源投入育种研发，这就产生一个投资效率问题。如果育种研发搞错了方向，就会拖企业后腿。企业投资育种研发不容易，而现行的品种区域试验和审定管理漏洞多，基本上引错了育种方向，从整体上降低了企业的投资效率。谁也不愿意拿自己做经济学试验，只能横向比较。登海种业的超级育种投资就是最明显的负效应。而要纠正错误的育种方向，提倡自主创新，就必须改革品种审定制度这根不承担任何责任却害人不浅的“指挥棒”，开辟品种审定和注册的绿色通道，使之有利于提高投资效率，而绝不能再误导育种方向。

      指挥棒的另一个作用就是煽动大品种情结，忽视区域化育种。这个误导产生的破坏性作用一点也不轻。它彻底搞乱了育种者的思想，好高骛远而缺乏实事求是，放大了行为主体的投机心理，导致育种者不可能重视前育种研究和任何积累。
中外玉米育种规律都是通过区域化育种途径改良和积累种质基础，取得突破，然后向其他范围扩散。绝大多数品种是种质和技术扩散的产物，这是一个积累过程，没有积累就不会有突破。

      中国至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型种业企业，注册资本普遍不充足，任何企业都没有足够的实力把育种研发放在最优先的位置，即使是注册资本过亿的较大企业也可能被育种研发拖累了资本积累过程。据有关部门调研，最近几年，中国企业的综合竞争力在持续下降，这是因为对手在中国市场的竞争力迅速上升。这对中国种业发展极为不利。如果真要施行育繁推一体化，就必须彻底改革品种审定制度，从而使企业和科研单位都端正育种方向，回归正确的育种技术路线，提高投资效率，而不被虚假高产这根“指挥棒”引错了方向，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种业推行育繁推一体化才具有科学意义和真实性。

      我们还要客观地认识到事物的另一个侧面，仅仅操之过急不会置中国种子产业于死地，但如果品种选育和审定都搞得浮躁，再加上市场混乱，随意践踏知识产权，各种违反市场经济规律的乱象集合在一起，那对整个产业就是致命的。而品种审定制度利益化的同时也就必然忽视对市场的监管，甚至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许多流寇式的小企业和贩夫走卒不在乎市场混乱，打一枪换个地方，越乱越好，好就好在能浑水摸鱼。过分强调品种审定制度，并使之利益化，忽视对市场乱象的监管和弱化惩罚力度。这就使得有发展潜力的较大企业进退维谷和经常受到生死煎熬。较大企业很难应对市场乱象，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远远多于产品研发和生产经营，所以中国企业的生存条件恶劣。促进种业发展，就先从改革品种审定制度和保护知识产权入手。

      中国企业有足够的能力操控品种区域试验，把许多垃圾品种护送过关，也有足够的能力发现真正的好品种，使它们起死回生，通过套牌途径进入市场和大田生产。建议中国企业改变策略，利用你们的智慧和资源发现创新型的好品种，然后调动各种能量，使创新型的好品种通过审定，并在生产上站稳脚跟和发挥作用。如此努力，变坏事为好事，积德行善，不但有利于中国种业生存与发展，说不定抓住一个有市场前景的好品种和好机会，把企业做大做强，那一切投入都值得了。花钱事小，及时金盆洗手，推动品种审定制度改革更有意义。

及时金盆洗手？跑点都是一对一，一个愿送，一个愿收，谁能监督得了！

省级审定一个玉米品种据说需花五十多万，这些利益既得者，种子管理的当权派会让步吗？